[I And Me]Chapter 3

Title: I And Me/恋爱共同体

Ship: Dick Grayson/Roy Harper

Rating:PG-13

Notes:非常感谢灵感源泉@木青子上,让我能够开出这么有毛病的坑。真的很开心。

 


我推动活塞,绽放成一串细小火花的血液随着液体回到了体内,过程中在其后的液体里留下一条条拉长的细痕,不时挣扎着,越来越长,中间细的部分不时挣扎着,最后全部进了我的胳膊里。大脑的浆糊互相推挤,扭动着……突触……疯了般发出欢愉的尖叫。奇妙的,奇妙的……我仰面躺倒在沙发上……我吐出紫色的红色的泡泡。阳光在它们的表面折射,多层油脂般的虹色光浮在光滑的半透明薄膜上……滑动着……鲑鱼肚,死亡边缘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真正意义上什么也没有的虚无,一片白色……所有的事物都被某个难以界定边限的平面反射出去,使得这空无一物得以实现,因为没有一个确定的边限,那个平面是不被看到的,或是有可能,仅仅是有可能,做着难以观测的无限快的无限可能的平面间的无止境的闪回。或许只是一个点,其它所有都是那个点扩散的产物——不,不应该说产物,应该说是负产物……吞蚀……聚缩……这样才对,勉强的,我们都必须很审慎……无时无刻不在斟酌……语言的谨慎是必要的,然而我总是找不到那个该有的词。

有些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好,它们就在那里……无论你看不看得到,无论你感觉不感觉得到……它就在那里。但是,它在哪里?既然你没有办法以任何可知方式感知到它,你又要怎么确定它在哪里?你要如何去寻找它?

我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单词。一个契合的短语。一个适宜的长句。

我找不到很多东西。

我知道它就在我脑袋的某个地方……那个团状的红色与蓝灰色的东西,被一层,或者许多层灰白半参的柔软外皮包裹着,隐隐透出内里大大小小的团块,经络交缠,以一种难以言传的方式亲吻着彼此,交合,舔舐……互相之间如同有隐形的软体动物般的触手,或是软化了且充满粘液的蚊子的虹吸管,又或是淡蓝色的神经脉冲一类的东西连接着,组成一个个体与整体和谐共存的奇妙存在。外皮的内部有着无数细小的倒刺,都蕴有自己独立的生命……全部刺进那些团块里,有些刺进缝隙里,而有些就直直地穿进那柔软平滑的表面……噗呲噗呲……气球爆破似的声音,但要更加粘腻,水……用这样一种最为痛苦的方式,它们得到亲密无间。它们,或者该说是它,就这么在那里蠕动着重复交合、分离与交合……将所有团块的意志构建成一个偌大的网络,个体与个体间的隔阂缩至难以察觉的微小……鼓动着心跳般的节律。但是我找不到它。我感觉那是那么重要,非常,非常……像是城堡下的地基,或者墙壁上点着火炬与蜡烛的阴湿洞穴,有条凶残而美丽无比的三头巨龙栖息在那里……藏着美酒的地窖,条板箱的底部放着冰盒,用来使酒保持在最适宜的温度……你需要掀开绣着金丝纹饰的波斯羊毛地毯,摘下墙上挂着的意大利油画的拷本,转动书架或装饰石墙上隐藏的暗钮,才能开启通向那里的门,步往那个充满美好诱惑与吸引,却又危机重重的未知的深渊。

就像某些你的记忆,那些角落里的记忆,你一次又一次地转过转角,却总是还有下一个转角,它还是在那个角落里。遗落在角落里的永不能碰触的记忆。——我所找不到的东西就像是这个。但又不同,它更加久远……甚至说,还没有发生过。它不是一份记忆,不是过往时光的投影,而是我未来生活的一种可能,或是在现在中真实快速流窜所留下的一抹残痕。至于那是一束阔叶林叶间穿透过来的阳光的温柔,还是一份地狱火湖中尖叫着燃烧的苦痛,朋友,那就是我们都无从得知的了。

安全屋的窗户用的是钢化玻璃,内里还有韧性金属构成的警报网。阳光就透过它们,照射到我脸上,像把细密的绣花针刺进眼球里——其他瘾君子总是在这时嚎叫着双手抱头,胡乱扯着脸上的毛发,窜进沙发底,或者书架与墙壁间的缝隙,慢慢在那里面软化,化成一滩可悲的狐臭——但任凭眼泪奔涌如潮,涕泪混合,在口腔里泛起咸湿,我还是睁着眼睛,睁着……目光发散……看见家具形成不可能的美妙透视,如同夏天地上蒸汽形成的扭曲和近视者眼中来回缩放轮转的平面交杂。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复吸了。

我还记得上一次,和那之后的戒断反应:

我攀趴在玻璃管与白色药片的高山上,头顶上名贵的吊灯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由而失了大部分光芒,照射过弥漫整个房间的烟雾,使这个封闭空间变得更加昏沉而低迷起来。有风在敲打着窗,或者是门口有人……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记忆模糊得难以辩析……又或许当时我就已经迷糊得没法儿再清晰思考了……金属碰撞的咯嗒声……好吧……这说明是门口有人……我大脑中的某个角落仍坚持叫嚣着警觉,这小小的声音弄得人心烦,于是我抽出夹在沙发垫间的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差点儿没脱手让这大马士革扎自己脚上——那就会是个糟糕透顶,谁也不期待看见的意外了——开始朝门口行进……这蠢毙了的行为……有人明显是早已等在转角,给我使了个漂亮的绊子,又将我在即将直挺挺摔到地上之前一把捞起,指头深深掐进皮肤里,那过分强硬的力道着实令我吃痛……条件反射帮助我快速反应了过来,我反握住对方的手腕,挣开那钳制,另一只手立马提起刀抵住了来者的咽喉。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并不紧张,轻轻地握住我拿刀的那只手,好像在试图使它放松。而我的手紧攥得如同石头,我甚至没有足够的理智来做出下一步行动,只是任海洛因和肾上腺素在体内同时作用,瞳孔扩张,流着泪,在别人身前低着头颤抖……突然间,这人开口了:“嘿,Roy,Roy,放松点……没人要伤害你……嘿,嘿,看看我,来……抬头,看看我,Roy,”我抬起头。在努力下,视野里模糊的色块逐渐凝结成一个熟悉的面孔……一双蓝色的眼睛……

哦。那是Dick。

操。

我记得自己喘息着,立刻错开了视线……不想看到他眼中可能有的随便什么,我想……我低头咳了两声,然后被Dick扶到沙发上……天花板旋转着,样子就像洗衣机上能透过它看见里面的那块圆形视窗……红的黑的白的黄的……转呀转呀……Dick把我稳在沙发上,然后消失了,连带那份惊人的温度。

过了不知道是二十秒……两分钟……或者两小时……我想是二十秒,Dick从来很有效率……但对于当时的我来说,二十秒和两小时并没有什么差别……Dick回来了,并带回一杯温水,看来他是去了厨房。他小心翼翼地帮我撑起上半身,并将水杯抵到我唇边,略微倾斜,这样能更方便我喝到……我一点也不想喝水,但还是逼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吞咽了半杯……或许少些。当我以行动表示够了,Dick帮我把头重新放回沙发靠垫上,并没有抽回那只垫在我脑后的手,反而下移了一点,捏揉着我后颈,使紧绷的肌肉立即放松了下来,此后也一直松松地握在那里。他把右手搁到我胳膊上,或者腿上,或者肚子上……一类的地方,然后开始低声哼哼……好像是在哼唱着什么……我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这期间他一直在我身上轻柔地打着拍子。

第二天,Dick无时无刻不陪着我。当我醒来时,公寓已经被打扫得很干净——至少针管,溶剂小瓶,以及茶几的玻璃表面上的一小撮粉末都完全不见踪影了。我知道这又要开始了……又一次的结束……那个漫长的痛苦不堪的过程……我一不小心从床上跌下来——我想是他在我昏睡时把我搬到这里来的——吐在自己脚上。Dick快速地拿来一块湿毛巾,擦干净我的脸,以及领口处被弄脏的皮肤,接着脱下了我的袜子……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仿佛他已经做过几千次了——为自己澄清一下,我并没有吸食过那么多次。Dick起身把脏袜子拿进卫生间,回来时搬来了一盆清水,帮我洗了脚。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在每次我弄脏自己时都立即清理。在这段时间内,这样的经历不定要有个上百次,在每次实在到极限了时再清理,或者定时清理——像是每天一次,两天一次——明显要更加合理。但Dick就像个反复擦拭枪管的强迫症患者,守着我,一出情况就解决,一出情况就解决……

一周左右,我经历了嘶吼和嚎叫阶段,也经历了痉挛和抽搐阶段,慢慢来到了昏睡的阶段……虽说这整个过程就是除了戒断反应只剩睡觉,但这会儿睡觉的部分比较多了……我虽几乎一直持续处于无意识状态,还是能偶尔瞥见Dick放缓的动作……为了我这段时间的敏感而放轻的声音……念着Emily Bronte……他对待我就像对待一只已然有了裂口的瓷花瓶……小心触碰,不然就要全然破碎了,同时也得避免自己的手被裂口的尖锐割出血痕。但不得不说十分有效,我还没破呢是吧——Dick做这简直像是天生的,每次都能哄诱,伺候得我渐渐舒适……以一种我在清醒时完全想不通的能力。

在我复吸,而没能把握住火候时,Dick总是跑来照顾我。24/7,从不离开片刻。想必是工作和义警工作都请过假了。并且,有时即使是在已经戒断了一两个月后,我还是没有什么性欲——这曾十分困扰我。然而Dick看似不为其动摇半分,也从未为了任何这些而抱怨过。由担心我而起的说教倒是不少,但那些就恰恰像是我自己内心深处的谴责,我灵魂的吐息了……

并不是每次我都有Dick在身旁。那些他没能知道的时候,那些我不让他知道的时候……所有那些我把事情成功掖在口袋里的时候——不多,也不少——不过足够多了。已经足够……有几次我试图用吗啡,用啤酒和威士忌来协助度过那段时间……但那使事情更糟糕……痛苦仿佛具现化成为某个身后长着黑色尖尾巴的……别西卜?基抹?亦或是那位——?

也不是说我将其视为绝对的罪恶。上周,有位未曾谋面的邻居LSD过量死了,直到现在还能隔着墙闻见那股犹如排泄物生长在脏器里,开出腐败的花朵般的恶臭。有趣的是,直到他死了我才开始注意有这么一个人。天天有人吸毒品死掉,同样也有更多的人吸毒品却没死,而又有那么更少数一部分人,可以保持瘾君子的身份同时又进行正常生活——当然,瘾君子的部分,很大程度的可能上,并不是自愿的——但这不是我想要说明的,我想说的是……

哦,该死的,我骗谁呢。

让我们回到我找不到某些东西——

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问题,我能感受到旁人的异样,天,我又不是个傻子。每个人那小心翼翼的作态,眼神与语间流露出的怜悯与尴尬,那些所有几欲说出却又未曾道明的时刻。我知道有些重要的事情——那些我找不到,无法触碰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而只有我被蒙在鼓里……那是什么?嘿……我一个人在家里……安全屋……刚打完一管海洛因,脑子好受得很……但是我是……一个人吗?我现在是一个人吗?还有那许许多多的独自神伤之时……那真的都是我独自一人吗?或许还有一个谁,一个别人……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熟悉却又完全陌生的人……我当然是一个人了,哈,我永远都是一个人……这里没有任何第二者……从来没有……任何人……在任何时候……世上……唯独我,活着无人……关心,死后也无人哀悼……自从出世,没人……为我生……一缕忧虑,露一丝微笑……那么过去是谁与我一同欢笑,一起作乱,试图把泰坦塔弄得一团糟……之前又是谁我拼上生命努力去救援……上次复吸是被谁阻止……是谁照顾我直到戒断反应不再出现?那个和我出身如此相似,经历也惊人地重合的,美丽而灵巧的,天才而周密的,永不露马脚的人间天使……天作之合……我的灵魂和生命,那又是谁?那里……有谁吗?我的一切都是个错误……我很好。我的生活也很好——除去一些包含毒虫、针头、消毒棉这类关键词之后,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每个系统都有的关键词筛选——我的生活棒透了……美满得无可比拟。

我是,我是Roy Harper。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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